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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汗钱何时能到手?——21位建筑民工的控诉

央视国际 2003年12月15日 14:44

  17岁的屈安昌穿着棉衣,裹着薄薄的被子蜷缩在工棚的大通铺上,身体随着一阵阵咳嗽剧烈抖动。屋外的气温降到了零下11摄氏度。在这个十年来最冷的冬天里,屈安昌已病倒好几天了。

  “病得这么严重,本来该去医院看看。可到现在还没拿到工资,大家都没有钱,只好找点生姜,熬水给他喝。”表哥刘江非常担心,却毫无办法。

  去年3月,屈安昌初中还没毕业,就跟着表哥从四川通江农村来到北京,在西直门附近一个建筑工地当油漆工。

  小屈并不想出来打工。他喜欢学校,在全班80个学生中,他的成绩总在前10名。但父亲的脚有些跛,干不了重活,母亲精神上也有疾病,弟弟还要上初中。懂事的小屈知道,这书暂时不能读下去了。

  “当时想,跟表哥出来凭力气打一年工,挣够四五千块钱,不仅可以保证弟弟有钱读书,自己也可以重新回到学校,剩余的钱还可以补贴家用。”在北京西二环附近的这个工地上,他起早摸黑、省吃俭用干了8个月,掐指头算着能挣下2000多块钱。

  现在他的愿望落空了。工程交工快两个月了,不但工钱至今没拿到,自己还一病不起。“到了这个地步,莫说回家上学、去医院看病,连吃饭都成问题。”屈安昌伤心地说。

  工地上拿不到工钱、为吃饭发愁的民工,算上屈安昌表兄弟俩,共有21人,分别来自四川、河南和江西。他们或围坐在火炉旁,或三三两两挤在破棉絮里取暖。寒风不断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钻进来,小小的火炉并没有让人感觉有多温暖。

  “原来这里住着40多个民工,每个都被拖欠着几千元的工钱,总起来有五六万块钱。”28岁的女工李章群一边咳嗽一边说:“有一半的人左等右等拿不到钱,已经提前返乡了。”

  李章群觉得自己特别倒霉。不仅自己,连丈夫也被这个工地“套”住了。以前整天嘻嘻哈哈的两口子在工棚里相对无语。

  去年,李章群哥哥不幸去世,留下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双亲无人照顾。两口子二话没说,把他们接到自己家里安顿好,然后一起来到北京打工。“原以为出来虽然苦点儿累点儿,但凭着两个人干活,养家糊口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
  两口子拼命干活,忙了大半年,但直到现在,也没见过几回现钱。“一年来,我们每月只能从老板那里预支饭票,除非遇到生病这样的事情去求情,老板才会借给三四十元。”

  想起家里一年五六千元的开支,想起三位需要照顾的老人,想起两个等着交学费的孩子,李章群眼里噙满泪水。

  窗外,就是这些民工一手装扮起来的24层住宅楼,在蓝天的映衬下十分壮观。大楼最初由北京的一家公司负责施工,这家公司又将工程转包给四川的一家建筑工程队,工程队的项目负责人又将一部分工程包给了小包工头陈斌。民工都把项目负责人叫作“大老板”,把陈斌叫作“小老板”。

  工程验收合格,民工们眼巴巴地等着老板来结算工钱。正在这节骨眼上,“小老板”却不辞而别。去找“大老板”,他说钱已给了“小老板”。一趟又一趟,“大老板”才给每人发了40块钱,并且声明,以后找他也没用。

  靠40块钱生活了近10天的民工们再也挺不下去了。他们想通过法律讨回工钱,于是派了代表到律师事务所去咨询。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,要打官司,首先得交几千元的诉讼费。面对这个“天文数字”,他们只好失望地回到工地。

  他们决定选出几个代表找劳动部门试一试。在海淀区劳动监察大队投诉科,他们递交了投诉材料。接待人员叫他们下星期一过来看结果。当他们又按时来到劳动局。工作人员答复说,一两天内领导批准后就会去工地调查,让他们回去等。

  一来二去,光坐公共汽车就花了20多块钱,但他们还觉得值:“程序是复杂了点,但总算有人帮我们说话了。”

  一上午没有吃饭的他们,只是默默无语地伫立着,任凭寒风掠过他们单薄的衣裳、愁苦的脸庞。背后,就是他们装修了几个月的大厦。

  几天后,经劳动部门反复调解,工程负责人同意先向民工们支付部分工资。

(编辑:肖阔来源:新华网)